非人化现象在人类社会中由来已久,其背后有着复杂的心理根源。
从情感角度来看,厌恶和恐惧是导致非人化的重要因素。与动物性非人化最相关的情绪是厌恶,当我们对某些人或事物产生强烈的厌恶感时,就容易将其视为低等的、非人的存在。而恐惧同样具有强大的影响力,罗杰・吉纳・索罗拉和帕斯卡尔・索菲・拉塞尔的研究发现,当他人引起我们的恐惧时,我们更会认为对方很机械化。例如在面对人工智能时,人们对超人般智能的恐惧,使得我们将其推向人格光谱的低端,把人工智能系统过度非人化。这种恐惧可能源于对未知的不安,担心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的工作岗位,带来假消息,甚至像电影中那样成为威胁人类生存的存在。
认知因素也在非人化现象中起到关键作用。人类大脑的内侧前额叶皮层是社会认知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我们把其他生物非人化时,包含内侧前额叶皮层在内的区域网络的神经活动会减少,这意味着我们会丧失使用专门的大脑模块来进行社会推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会因认知的局限或偏差,无法正确地去理解和感受他人或其他事物的 “人性” 或 “生命性”。就像如果我们始终只把高智能的人工智能当做一个软件看待,当它宣称自己拥有意识或者进行自主诉求时,我们还是会把它送回实验室,这就是一种基于认知偏差的非人化表现。
此外,群体偏见与自我保护心理也是非人化的心理根源之一。社会心理学表明,人们偏爱自己群体的成员,对群体之外的人往往会表现出冷漠甚至排斥。当人们觉得自己及其群体受到威胁时,就会自动调低大脑中的心理理论网络,倾向于将他人、其他群体 “非人化”。历史上,种族主义的盛行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白人认为有色族裔在经济等方面构成了威胁,从而将有色族裔 “非人化”。这种群体偏见和自我保护心理,使得人们为了维护自己群体的利益和地位,而将其他群体视为低等的、不值得平等对待的 “非人类”。
从更深层次的心理需求来看,人类可能通过非人化来获得一种对世界的掌控感。在面对一些难以理解或难以应对的事物时,将其非人化可以让我们觉得这些事物是在我们的理解和控制范围之内的。例如在面对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时,将其非人化可以让我们在心理上觉得自己依然处于主导地位,而不是被一种强大的、可能超越我们理解的力量所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