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学的广袤天地里,我们常常会邂逅一些难以用言语精准捕捉的深刻意蕴。正如冯友兰先生所论及的 “真风流” 之人,其具备的玄心、洞见、妙赏和深情,共同勾勒出一种超脱于凡俗表达的美学境界。
真风流者的玄心,是一种超越自我的豁达,将个体融入苍生万物,不计较个人得失,这种境界岂是简单的言语能够全然涵盖?洞见则凭借直觉与睿识直击问题本质,“不著一字,尽得风流”,那瞬间的领悟如同电光火石,在思维的深邃处闪耀,却难以用冗长的话语去拆解剖析。而妙赏,对于美的深切感觉,往往在面对那些精妙绝伦之境时,陷入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的境地。如梁任公与顾随讲授诗词赏析,遇绝妙好词,唯有赞叹 “好,真是好”,再多言语都显苍白无力。这并非是无话可说,而是那美之精髓已超越了语言的边界,如同庄子所言 “道可得而不可见”,妙赏之美,正是那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 “道”。
从生活的维度审视,我们常常因缺乏玄心、洞见、妙赏和深情,而与这种风流之美擦肩而过。我们斤斤计较于琐事,被浅见陋识蒙蔽双眼,在世俗的泥沼中打滚,情感轻浮滥贱,致使涵养凋零、人格坍塌,难以企及那美学的高远境界。然而,美却始终在那里,不与附庸风雅、矫情做作和功利目的相关联,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深山河谷间转动的水车,以一种自然纯粹的姿态存在,散发着无法言喻的魅力。
在人类灵魂的探讨中,米兰昆德拉划分的加法灵魂与减法灵魂,也从侧面反映了美学表达的多样性与复杂性。加法灵魂不断寻求外在的表现与联系,而减法灵魂则倾向于内敛与宁静。这两种灵魂走向极端虽都存在危险,但在其各自的存在方式中,也蕴含着独特的美学价值。加法灵魂在自我展现中或许有着对生命热烈的追求之美,减法灵魂在静谧中也有着超脱尘世的淡然之美,这些美或难以用确切的言辞去衡量与界定,却深刻地影响着我们对生命和世界的感知。
再看孔子所倡导的仁和礼,虽历经岁月变迁,其内涵在传播与理解中产生了诸多歧义,但从美学角度而言,其蕴含的人文之美和道德规范之美,也有着超越语言阐释的深度。仁作为礼的思想核心,礼作为仁的言行实施,二者相互交融所构建的社会伦理美学,在不同阶层的理解与实践中有着千差万别的呈现,难以用单一的语言模式去统一和解读。
美学鉴赏中的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深刻含义,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神秘而迷人。它们或许隐藏在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中,或许隐匿于生活的细微末节里,等待着我们以一颗敏锐而宁静的心去体悟、去感受,而非单纯地依赖语言去挖掘和呈现。因为在这难以言说之境中,蕴含着美学最本真、最深刻的力量,引领我们超越语言的藩篱,触碰灵魂深处的美之华章。